對A女
『又跟她約? 那種八婆妳跟她那麼好做什麼,不要讓人家覺得妳也是八婆好嗎? 物以類聚啦!』
「她是我朋友!從包尿布開始就認識的死黨,妳還和她媽媽是好朋友,這樣講她的女兒,妳不覺得很過分嗎?』
『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!』
※
對B女
『哈哈!她身材怎麼跟妳差那麼多啊? 妳那麼瘦,她那麼......』
「身材有很大部分是天生的好嗎,不要這樣講人家。」
『我哪有怎樣講她? 對了,妳的朋友有很多都是胖子,妳這麼喜歡跟胖子相處喔?』
「不要越講越過分好嗎,我會跟她們當朋友是因為她們人很好!跟身材無關!」
『我哪有過分?』
「妳......唉,算了,我不想講!」
※
對C男
『蛤?他喔,之前是我們社區清潔工的兒子阿,妳怎麼會搞到跟這種人當朋友?』
「......他是我朋友的朋友,一開始也不認識。而且關清潔工什麼事,他跟我念同一所國中,他是我同學,沒有高低之分。」
『阿這種人就......講難聽一點就是沒營養阿!只會去"七逃"!』
「不要這樣講了,從小不是都被教導要尊重別人嗎? 妳連這種基本的尊重都給不了嗎?」
『阿,好笑餒,妳那麼生氣幹嘛? 這種話就我們自己在家裡講講,不要出去說給別人聽就好了阿。』
「我哪敢說給別人聽,而且這種話也不是"我們"講的,是妳講的!」
『還分這麼清楚喔,真好笑,講講而已那麼認真幹嘛。』
※
我以為這樣就完了,我的朋友很少,男朋友也是僅限一位,沒想到這會兒就說到正主兒了。
『說到臭臉,我們長青協會那個舞蹈老師喔,臉真的超臭的!』
「蛤? 什麼意思。」
『真的阿!上次我們聚餐,我要打菜,結果她到我面前,餐盤也不伸到前面一點!』
「嗯嗯?」
『然後我只是問她一句"妳要嗎?" 她就說:"妳怎麼說這麼重的話!" 』
「有點奇怪的人。」
『對啊!真的是喔,外省仔猴!』
「呃......妳是從哪裡聽來這種罵人的方法? 第一次聽妳這樣罵。」
『阿就真的阿,外省仔猴咩!哈哈!咱台灣人跟外省人就是吼......卡歹逗陣啦。』
「不會說台語的就是外省人嗎?」
『對阿。』
「那我也是外省人囉?」
『對阿,妳也是啦。』
「喔......」
『唉,而且還交一個外省仔。』
「......什麼?」
『(驚)』
「所以妳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嗎?!」
『(沉默)』
「這是妳一直以來的想法嗎?!?!?!」
『(沉默)』
「妳可以再說得詳細一點嗎? 蛤?????」
『(完全保持沉默)』
接下來我洗了碗,回房間關上門、開啟冷氣,因為我無法冷靜。
我以為這種對話,也能像以前我媽在家裡對我所有的朋友說三道四一樣,最後都被我藏在心裡。
但事實上我做不到,這麼多年來,就這次我忍不住。
我所有的朋友都被她嫌過一遍了,現在為了早已淡化的省籍情結,連我自身選擇的男友都要被這樣講。
憤怒地思考著,外省人有錯嗎? 台灣人跟外省人有什麼不一樣? 我們不是都住在同一個地方嗎!
後來我忍不住了。
一直以來,什麼事情我都和我男友說,就連這件事情我也對他說了。
過沒多久,我媽進了房間。
『幹嘛把門關起來,喔,哈哈,我剛剛講這樣妳就生氣了喔? 真難伺候耶。』
「妳知道妳剛剛講了什麼嗎? 妳講的不只是舞蹈老師耶。」
『我就說外省仔猴阿!講舞蹈老師的事情而已,妳生什麼氣? 莫名其妙。』
「妳剛剛說我也是外省人,這就算了,然後妳嘆了口氣說,還交一個外省仔!」
『事實就是這樣阿!我又沒說妳男朋友怎麼樣,雖然外省仔跟我們台灣人就是比較歹逗陣,阿妳都交了我是能怎樣?』
「所以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外省人,妳會叫我跟他分手嗎?」
『誰叫妳先交往的,妳搞這種先斬後奏,然後再來跟我講這些廢話!』
我說我只是無奈,且我剛剛正好已經跟男友說了那件事。
她開始變得歇斯底里,好像她私密的興趣被我破壞了、她的內心小笑話被我講給外人聽了。
她開始怒罵我,以及辱罵我。
「妳是怕沒面子嗎?」
我的火氣也大了,她在我身上烙了一個「我女兒的男友是外省人,唉!」的印子,我卻不得喊痛?
『我最好是怕沒面子!妳真的是個八婆!有夠八婆!這種話妳也敢跟男朋友講!有夠不要臉!』
我不知道接下來怎麼了,只記得是一連串刺耳的辱罵,還有衛生紙用力擦拭眼淚的燒疼感。
我的信仰之中,穩定的感情是經得過考驗的。
有些事情不說自明,不用計較過錯得失,自然平順地過著日子,能營造出最好的生命質量。
曾經有一秒鐘的時間,我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跟男友講出這種事情。
是我的企求背叛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。
我的企求就是,
風浪過後會帶來天晴,而陪我站在風浪中的人,能和我一起享受天晴的美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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